【维勇】万水

#爱死这首歌了!所以我先写了!

#BGM:万水-李雨



维克托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但身边的被窝已经空了。

枕头还是温热的。他起身,挠了挠因为糟糕的睡相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掀开被子下床。光脚下地,厚厚的地毯完美地吸收了所有噪声,他拖拖沓沓地走向阳台,看见自家勇利和自己一样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点着一根烟,看向窗外的灯火。

一定要说是灯火也太过勉强了。此时已过12点,对面的居民楼灯光早已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昏黄的路灯透过随风而动的树叶忽暗忽明,配合勇利手中闪闪烁烁的烟,像一场奇妙的隐喻。勇利有一搭没一搭玩着烟头,也不吸,就只是看着它燃烧,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映在勇利的脸上,有一种诡秘的美感。

维克托顺手捞起身边的一件大衣,把它披在勇利的肩上,然后从背后拥住勇利,把下巴放在他肩上,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勇利偏了偏头,默然不语。烟快要燃尽了,触到了勇利的指尖,勇利似乎无知无觉,还试图蹭蹭维克托的嘴唇,维克托躲开,夺走了最后一点烟头。

“怎么了?”

“没什么。”

“勇利~~”维克托伏在了勇利背上,“勇利,你怎么抽烟啊~”

“我不抽烟的啦……维克托,这是从你口袋里面拿出来的。”


维克托这段时间总是做梦。

梦的内容很简单,他在一条长长的盘山道上,不知目的地,却依然向前走着。道路两旁,野花遍布,灌木丛生,野沙棘和野树莓错落相生,恣意地分享阳光和雨露,前路漫长,雾蒙蒙一片,不知归宿。维克托踩上厚厚的落叶,带着咔擦作响的柔软与松脆,一步一个脚印。(*)

维克托觉得前路有东西在等着他。那种感觉很强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却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那会是我想要的,梦中的维克托秉持着这样一种观点。那会是我想要的。

彼时维克托正处于糟糕的灵感枯竭期,平时信手拈来的动作和观点迟迟不来光顾自己,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感觉到近乎年老的无力与迟钝,没有一个动作是正确的,没有一种行为是符合心意的。他甚至绝望地想过自残,刀拿在手上,比对着手腕,却最终没下去手。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最后一抹残阳正好照在他的手腕上,血红色的,触目惊心。他叹了口气,放下刀,捂住自己左胸口。最后一点底线了。我要尝试做一个正常人。

所以当他在沙发上看见勇利的表演时,他丝毫不怀疑那是上帝给他的最后机会。他想起了一年之前的banquet,那个不知名的日本选手头上绑着可笑的领带缠着自己请求做他教练的时候,自己心中相似的悸动。那个晚上是他第一次梦见自己在羊肠小道上走,只是所行之山一片荒芜,只有贴地生长的苔藓和地衣,东一块西一块像补丁,企图修复满目疮痍的大地。

后来,就像婚礼司仪那些俗气却又足够感人肺腑的主持语,他们相识、相知、相念。在GPF中国站,维克托最终没有能有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怪兽,与他的勇利相拥,任凭它带领自己去啃舐勇利的唇。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

那天晚上,维克托又梦见了盘山道。这次,盘山道两边的树莓成熟了,看上去鲜嫩多汁。维克托小心翼翼地将果子采下,用纸包裹,揣进兜里。他要将这个带给那个在迷雾中等待他的人。路边的波斯菊也开了,橙的红的黄的白的,星星点点散布在青草的绿布之上。维克托想着折一朵,却迟迟没有最终俯下身。

我的迷雾我的未来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呢,而我带有来自上个村落的尘土。


“维克托,你抽烟。”用的是肯定句。

“勇利,你不抽烟。”维克托有些困倦了,他努力眨巴眨巴眼睛,尝试用无规律的动作唤醒自己。

勇利又沉默了。

维克托非常惶恐。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此情此景又让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去年大奖赛决赛前夜勇利说的“让一切都结束在决赛吧”。我们现在可是恋人了……维克托抱紧勇利,将自己严丝密缝地贴在勇利身上了。

“勇利~~我好困呀……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那你去睡吧。我……我没事,吹吹风就好了。”


日本资格赛结束后的夜晚,维克托毫无征兆的,失眠了。

身边人已经睡熟了,房间里回荡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和自己乱作一团的心跳,就像一头沉睡的困兽。维克托仰面躺着,一直妄想天花板却始终不得要领。熬的夜都冷了,数的羊都跑了(**),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翻身,借着从窗帘缝隙里逃进来的微弱的光仔仔细细数起了睫毛。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视力是如此之好,在几乎完全黑暗的情况下,竟也能看清楚勇利的眉眼,鼻梁,脸颊,嘴唇,下巴,和脸上的绒毛。他想象着这双酒红色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闪烁的光倒映的影和透过的笑意,暖融融像童年时母亲新烤的布林饼,单是这双眼睛,就足够让他窥见所谓love&live一隅。

虽然失眠了,维克托却一点也不着急,饶有兴趣地端详起了自己的暗恋对象。虽然对着媒体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找到了所谓“love&live”,那些词语却依然只像是两个词,自带圣光而从未降临。他大概能够感受到那种依恋、喜欢和沉迷是所谓的“爱”,那些拥抱亲吻对视那些陪伴和交谈是所谓的“生活”,他却始终觉得这些东西依然是水中月镜中花,迷迷糊糊看不分明。亲吻很美,看着对方也总是觉得心被融化,勇利回头眨眼时的窒息感,勇利向自己走来时不自觉地微笑……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怦然心动。有意思,很有意思。

恍惚间,维克托走上了山路。这时,两边树木参天,太阳被遮住了,空气中弥漫着阳光和泉水的气息,溪涧潺潺,维克托压紧草帽,抓紧行囊,看见前方的身影。那人面目模糊,云雾缠绕,微笑间却又有熟悉的味道,维克托开心地跑了起来,却又感觉到身体无比沉重,拖累了他的心。他张嘴,没有声音,他抬腿,无法前进,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来隐匿在了树林深处,自己却不能远离既定的路。


“吹风容易感冒呀勇利……我陪你吧。”维克托仔仔细细把外套给勇利扣好,然后揽住勇利的腰。

他其实也隐约有些感觉。刚回圣彼得堡,国内本身对本国ace休赛给他国选手做教练颇有微词,而且这个选手甚至只得了一个亚军,舆论果不其然充满了对勇利的讥讽与贬低。他不愿去看那些不懂真相的围观人员到底是怎么诋毁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群全凭自己臆测的人,能说出什么让人快活的话?

但这不代表勇利不会看。

第三次了。凌晨爬起来,在阳台上站着吹风,一直等到东方泛白,才悄悄回到床上缩进自己怀里,制造出一夜安眠的的假象。

“勇利……你不必这样。”维克托干巴巴地开头,极其艰难的对话。

“我真没事。”勇利回答迅速,直直看向远方,嘴唇近乎不动。他整个人就像入定了,除了偶尔眨动的眼睛,也就剩下由于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和翕动的鼻腔。

“我说真的……你、你不用去考虑那些不知真相的人随意胡说的话,你要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维克托拼命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我挺相信我自己的。”勇利抿了抿嘴,心不在焉地回复。

“别这么抵触……勇利我们谈谈吧,有什么事跟我说不就好了吗,我们不用考虑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的……”维克托试图解释。

“……维恰,我真的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你能不说话了吗。”


决赛前的夜晚,维克托接受了至今第一枚戒指,第一个以感激为名的亲吻,和第一次打着退役的借口的道别。勇利以为维克托是悲伤,但实际上,维克托眼泪里更多的是委屈,就像一直很乖巧的孩子被坏孩子抢走最心爱的糖果,不敢冲上去争夺,只能自己默默吞咽难过。

我刚刚看见的生命与爱,我刚刚体会的爱情和有爱情带来的人性,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将它从我身边夺走。维克托脑海里闪过勇利吃海鲜饭时探险般的谨慎,挑选戒指时认真的侧脸,交换戒指时两颊上飞起的红霞,聊天的眼神似水,水波荡漾出自己难以分辨的情绪。他知道勇利喜欢猪排饭却讨厌上面的紫菜片,喜欢上海菜但是对醉虾醉蟹避之不及,说谎时眼睛总是眨得很快,偏爱蓝框眼镜但是对蓝色并没有特别爱好,崇拜了维克托·尼基福罗夫12年……12年,可你为什么现在要将我赶走呢。

梦里的花草凋零了。维克托死死护住怀里的树莓和画纸,躲避狂风,举步维艰。风沙迷了维克托的眼,他却看见了远处的山川和地平线。那目的地的人影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可以看见一头黑发,熟悉到维克托近乎要落下泪来。他依然向前走着,头顶上斗转星移,心中的期盼满得都要溢出来了,虽然枯草遍布黄叶满地,但是那种浓烈的期待依然没过维克托的头顶,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好吧,那就不说话了。维克托叹了一口气,索性靠在了勇利的肩膀上。远处,地平线上的启明星渐渐暗了,勇利牵起维克托的手,将他们两个的手放在栏杆上,然后下巴垫在上面。天边有了些许亮光,蓝的浅的白的红的,一层层叠上来,如纱般薄而轻盈。鱼肚白过后,太阳探出了头,再一点点从楼下爬上来。

勇利突然吻了一下维克托无名指上的戒指。

“勇利?”

“维恰……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你怎么能突然出现。”

“我没有……”

“你出现得我毫无准备,于是只能跟着你走。你带我走上了那么大的一个舞台,我却只让你浪费了如此黄金的一年。你说,你怎么可以来。”

“并不是的……”

“我还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你怎么就出现了……你、你怎么能啊,我的星星。我都还没想好要送给你什么呀,你就给我带来了全世界,你、你要我用什么还给你……”

勇利没能说完接下来的话,因为维克托吻住了他。


“……勇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维克托清醒之前,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风停了,路两边的青草重新生长出来,青葱一片,维克托翻过山坡,跨过小溪,穿过幽深寂寥的森林。他向喜鹊问路,跟着松鼠采摘松果,背着行囊跟在山猫身后,最终看清了那团迷雾中的人影。那个人有一头黑发,有酒红色的眼睛,喜欢躲在眼镜后面,但摘下眼镜之后又有夺目的光芒。维克托忙着从自己的行囊之中翻出一路上收集树莓、沙棘、波斯菊和松果,却被那个人打断了。

“请问、请问我能送你一幅画吗?”那人颤颤巍巍地问,从包裹里翻出草帽和画纸。包裹里面还有没开完的花骨朵和一抔尘土。那人脸红了。

“对不起,我、我实在不知道可以送给您什么,就在一路上收集各种各样的东西……真、真对不起!”

他展开了手中的画。

画中只有一个背影,被雨雾包裹着,看不清面孔。

接着,那人展开了更多的画纸,画中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维克托看见了那人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微笑起来奇怪的心形嘴,公式化的微笑,难以抑制的落泪,眨眼,和呼唤。

“我、啊对不起,”那人却还在道歉,“对不起未经允许花了那么多画……你、你太美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只能把你的每一种模样都记录下来。”

维克托却一言不发,上前拥住了他。

长久的憧憬与追逐。长久的守望与等待。

还好,你终于来了。


(*)这里沙棘和树莓成熟是夏季,但是落叶是秋季,这样写是为了体现老维的混乱梦境,不是bug

(**)歌词,来自陈粒《走马》

—————————————————————————————————

我控制不住自己来卖安利了!这首歌真的超好听!!先听歌再看文!!一定要看歌词!!

全是描写……我这个不会讲故事的渣渣。


评论 ( 2 )
热度 ( 79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不要抬头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