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权利（ABO）（四）
#以abo的世界观讲述性教育、性少数、女性平权的窘境。现象均有三次元基础。
#这章有少量leoji情节，维克托差一点全程下线＝ ＝
＃传送门：（三）
勇利从未看见过如此愤怒的披集。多数情况下，披集总是成天乐呵呵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偶尔伤心了，也只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窝着，勇利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了。在披集的字典里，愤怒这个词大概是隐藏在反讽和理性背后，以冷笑开头，以挑眉结尾，暴怒实在不符合一个快乐的beta。
但是等他跟了上去，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又完全理解了披集的心情——
在巷子口，那个有垃圾又有潲水桶的地方，光虹弯下腰，一只手撑在地上。大街上的一束灯光正好打在光虹的脸上，颧骨的地方有一团乌青，嘴角有擦伤，额角还有血迹。勇利马上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谁！是谁！是不是又是那群高二的人渣！”披集怒吼，声音甚至有点颤抖，动作却无比轻柔，想要去扶光虹，让他往前走。
但是光虹并没有理他。“雷奥你起来，你、你起来呀，我、我们马上就到大街上了……你别在这里蹲着呀！”声音里面带着哭腔。
勇利这才看见藏在阴影里的另一个人。他蹲在那里，背靠着墙，不住喘着气，气息很不稳定。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但是声音倒是挺熟悉的。“朱拉暖老师。”那人虚弱地说，“能帮忙把我们送到医院去吗，我可能……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雷奥被夹着担架上了车，披集扶着失魂落魄的光虹也上了车，勇利坐在米拉的车上跟在后面。光虹虽然看上去被揍的很严重，但都只是皮外伤，反观雷奥，肋骨骨折，肚子上受了一拳伤及内脏。
“你是家属？”护士把病情分析直接戳到了披集的鼻子底下，“建议留院观察两天。”
“不不不我只是他们的老师……”披集连连摇头，“我这就去联系他们的家长。”
“不要！不要联系！”刚刚处理好伤口，额头上还绑着绷带的光虹却突然扑了上来，“不能通知父母的……”
披集却掏出手机，冷着脸拨了电话。
“说吧，怎么回事。”雷奥的家长闻讯很快赶到，一阵马乱兵荒之后，由米拉陪着他们一家三口坐在病房里面，披集把光虹叫了出来，勇利看了看病房里的气氛，最终决定跟了出来。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披集和光虹并没有在走廊上停留，两个人走出住院部大楼，七拐八弯走到医院背后小花园的角落里才停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叫救护车？”
光虹掏出手机，屏幕摔得粉碎，再也不能用了。“他的也是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们就是周五晚上出来逛逛街……而已……”
“逛逛街然后就把额头逛出血了把肋骨逛断了？”
“然、然后我们去了小巷子里面，就碰到了高二的那群人……”
勇利始终觉得这逻辑中哪里有点不对。刚刚进病房的那位alpha信息素味道明显，眼前这位虽然看上去十分清秀但也是个实打实的alpha，这种明显只有情侣会做的事，他们两个做什么？
“季光虹同学，虽然我很心疼你并且我不反对早恋，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在玩火？”披集相当没有礼貌地打断了光虹的话，“误入歧途可以，但请不要执迷不悟，这种选择是违背天理的！不要以为我暂时把它瞒了下来就真的不会告诉你家长！这都发生了多少事了你们还在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我们不是在过家家。”光虹梗着脖子回答，“我们……”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看见勇利似乎吃了一惊。
披集看了勇利一眼，眼中的严厉还没来得及褪干净。他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勇利和光虹两个人相对无言。
面对季光虹渐渐变红的眼眶，勇利干巴巴地安慰道：“那、那个，你们披集老师只不过是关心则乱，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也不是真的对你们不好……”
“我知道。”光虹咬着下嘴唇，“朱拉暖老师是对的，是我不好，是我有问题，还连累了雷奥……”
勇利能做的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递给光虹，然后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到学校来找我做心理咨询。有些事情，披集未必就是对的，虽然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当勇利看到季光虹真的认认真真提交了心理咨询预约单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惶恐的。勇利想起来之前对光虹说“可以来找我”，但是当时也只算随口一提，他从未信任过自己的心理咨询能力，虽然上岗之后，也去考了一个三级心理咨询师的执照，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敢于独立咨询了。
“胜生老师。”光虹走进来。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看上去文雅而自信——如果忽略他眼底的黑眼圈的话。
“不用叫我胜生老师，叫我勇利就好了。”勇利尽力做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以掩盖自己的紧张，“请坐，这里有热水。或者你想喝饮料？这里还有汽水和果汁。”
“不用了谢谢。白开水就好。”光虹很勉强地抿了抿嘴角，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现在雷奥怎么样了？”勇利试图主动提起话题。
“已经出院了，对同学和家长的解释都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很好呀。那么现在，有兴趣给老师讲一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一阵沉默。
“就是……那天我给披集老师讲的那些东西……”
“你没讲全呀，”勇利端起水杯，起身走到光虹身边，坐在沙发的另一角，“现在我希望听到完整版，从你们出门约会开始，到你见到我们结束。”
即使是在自己约出来的心理老师这里，光虹的描述依然有很大量的保留成分，比如他和雷奥的关系，比如他们去小巷子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及为什么被殴打也没有太过惊诧。勇利有理由相信，要不是他首先向光虹发起了邀请，这段经历会被这个看上去不大勇敢的男生在心底埋一辈子，成为永不敢回忆的污点。
“所以你和雷奥是一对儿吧。”
故事讲完了，光虹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水滴挂在他的嘴角，平常很讲究容貌整洁的他却顾不上把水擦掉，惊诧地叫道：“不是的！”
“性取向只是一个人的喜好问题，有人喜欢同性，有人喜欢异性，这没什么好羞愧的。这一点连小学生都知道，你还在担忧什么呢。”勇利眼里含笑的看着光虹，“如果你是害怕我因为早恋的问题批评你的话也不必担心。我又不是老古板，现在的年轻老师又有几个觉得早恋猛于虎呢？”
“但、但我喜欢alpha呀！”
“我也喜欢alpha呀。”勇利彻底笑出声。“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同性恋早在1973年就在精神病学上面去病化了，你不会还觉得自己有病吧。”
“我、我知道自己没病……但是，这、这不是不正常吗。”光虹双眼不敢直视勇利，微微皱眉。
“‘同性恋的确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好羞愧的，既不是罪大恶极，也不是败坏，更不能被分类为疾病的一种，我们认为是性的多样性……古往今来许多令人景仰的伟人都是同性恋者，比如柏拉图、米开朗基罗、达芬奇等等。’1935年的弗洛伊德都这么说了，你是2017年的高中生，有点自信吧。”
“但是大家都说这样是不对的……”
勇利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这个口气，和小学生又有什么区别？大家说的难道就是对的吗？”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勇利给光虹又倒了一杯水，“只能说大家对这件事情还有偏见，所以你如果真的觉得心头不安的话，就离他们远一点。然后，谈恋爱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晚上，勇利躺在床上回想中午心理咨询时自己说的话，觉得这句话是其中最失败的一句。既然喜欢同性不是我的错，那我为什么还要避开大家鬼鬼祟祟地谈恋爱呢？
挺奇怪的，就算某些观点并不符合科学依据或者社会道德，但是只要是主流人士所信奉的，那便是正道。其他的所谓“歪门邪道”，就只能避开他们前进，有的把自己的路走宽了，最终成为主流，有的渐渐被孤独吞噬，最终成为小径上的一缕幽魂。而更多的“少数派”们却最终通过自残的方法开辟一条道路，融入主流的滚滚洪波。
主流们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是维护了正义。
勇利看着自己桌上的一整套性教育丛书，想想也不知道这些书在其他人的家里面都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就觉得似乎看见了万水千山。
掏出手机，勇利几乎下意识的翻出了维克托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一段消息：“维克托，睡了吗？”
“没呢^_^”
“我刚刚看到了这个，顺手就给你买下来了。我们最近哪天见个面吧？”
“什么东西？”
“［饭团抱枕.jpg］”
“诶诶诶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那我就是猜对啦～”
“［开心.gif］”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维克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
“礼尚往来呗。只让维克托一个人带礼物，这多不好意思。”
“⁄(⁄ ⁄·⁄ω⁄·⁄ ⁄)⁄这就无所谓了，这真的不算破费，我完全是顺手呀。”
没错，以上没营养的对话就是勇利和维克托日常聊天风格。不知道为什么，从上次相亲结束之后，维克托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原来还尝试着做一个很有文化底蕴的性别研究所研究员，现在大概是彻底放飞自我。
是因为上次一见面就开始聊性别学把他吓着了吗？勇利在心中胡乱猜测，甘之若饴地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聊天中。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勇利突然醒悟：等一下！不对！我找他聊天时有正事的！
这个时候话题正停留在小时候都有什么蠢萌蠢萌的猜想，维克托在对面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是如何在幼儿园时让全班同学都相信世界上有一个地方专门榨红军战士的血，并用这些血把国旗染红。勇利等到他讲完这个故事，笑过之后，突然正色道：“维克托，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你这么说话我就好慌呀，不会又要问我专业问题了吧？”
……果然是那天把他吓着了。勇利静静地捂住了脸。
“我就想问一下，如何才能让同性恋学生摆脱校园欺凌。”
社交媒体是个好东西。
维克托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这样远距离聊天的工具。
这个就完美掩饰了维克托那一刻的迟疑与沉默，以及完全不符合气氛的阴郁。
“维克托？”
过了好久，维克托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勇利。
“哈哈哈，抱歉刚刚去洗苹果了……这个呀我不知道诶，你可以去问问克里斯，他大概会更懂一点呢😊😊”
tbc.
